求包養價格【陳霞】曲阜漢碑與漢代尊孔崇儒
曲阜漢碑與漢代尊孔崇儒
作者:陳霞(孔子研討院副研討員)
來源:《曲阜碑刻視域下的孔子與歷代中國》
一、“太牢祀孔”:漢高祖拉開尊孔尾聲
雖然從曲阜所存碑刻來看,西漢時期的碑刻并未幾,且與孔子、儒學聯系不親密,可是后世眾多尊孔崇儒碑刻的出現,以及歷代帝王尊孔崇儒,卻與西漢之初的漢高祖親密相關。《史記·孔子世家》記載:“高天子過魯,以太牢祠焉。”漢高祖在曲阜以太牢之禮祭奠孔子,可以說拉開了歷代政權尊孔崇儒的尾聲。
圣跡圖之漢高祀魯
草莽出生的漢高祖劉邦實際上在其即位之初對儒學、儒生很是厭惡:“沛公不喜儒,諸客冠儒冠來者,沛公輒解其冠溺此中。與人言,常年夜罵。”但不久以后,劉邦居然親臨曲阜,并以太牢之禮祭祀孔子,成為中國歷史上第一位祭孔的帝王。是什么緣由促使這位開國帝王態度的急劇轉變呢?
據史書記載,在以太牢之包養留言板禮祭孔之前,劉邦還來過一次魯地。《史記·項羽本紀》記載:
項王已逝世,楚地皆降漢,獨魯不下。漢乃引全國兵欲屠之,為其守禮義,為主逝世節,乃持項王頭視魯,魯父兄乃降。始,楚懷王初封項籍為魯公,及其逝世,魯最后下,故以魯公禮葬項王谷城。漢王為發哀,泣之而往。
魯城曾是項羽的封地。項羽逝世后,楚國各地都降服佩服了漢軍,唯有魯城人不願就范,因為他們堅守禮義,為主人以逝世守節。直到最后劉邦讓人拿項羽的頭給魯城人看,魯城人才降服佩服。魯城人的這番義舉,定然對不喜儒的劉邦產生不小的心靈震動,之后,高祖劉邦用葬魯公的禮儀把項羽安葬在谷城,為他舉哀發喪,并弔唁一番剛剛離往。
假如說魯城人的忠義之舉只是讓劉邦產生一時的心靈震動的話,那么漢朝初立時儒生執政儀、國策方面的建議與舉措,更是讓他對儒學有了直接的認識與感觸感染,并扭轉了他對儒學的態度。
據《史記·劉敬叔孫通列傳》記載,漢高祖五年(前202),全國已并,諸侯們在定陶擁立劉邦為帝時,“群臣飲酒爭功,醉或妄呼,拔劍擊柱,高帝患之”。跟著劉邦征戰沙場的年夜臣們年夜都是草莽出生,一貫不拘小節,不講包養合約禮儀,立國之后,更是邀功論賞,飛揚囂張。混亂的朝儀讓劉邦日漸厭煩并深以為患。這時候,來自薛縣的叔孫通便向高祖進言:“夫包養條件儒者難與進取,可與守成。臣愿征魯諸生,與臣門生共起朝儀。”獲得高帝的許可之后,叔孫通便到魯地征得三十多名儒生帶回長安,與他的門生一路參照秦儀,采擷古禮,制訂漢朝禮儀,并帶領群臣學習與演練。兩年后,長樂宮成,群臣于此行朝歲之禮,這也是漢高祖第一次接收群臣以正式朝儀朝拜。整個儀式,“自諸侯王以下莫不振恐肅敬……無敢讙嘩掉禮者”。這一次序井然、尊卑凸顯的朝儀,再一次帶給高祖無比的震動,以致于他禁不住地感歎:“吾乃本日知為天子之貴也。”并拜叔孫通為太常,賜金五百斤。劉邦對儒學的價值與效能有了加倍深切的認識與體會。
除了叔孫通制訂朝儀,漢初的另一位年夜儒陸賈更是不斷向高祖宣講儒學。《史記·酈生陸賈列傳》記載陸賈時常在高祖眼前說稱《詩》《書》,高祖便罵他說:“乃公居立刻而得之,安事《詩》《書》!”陸賈則反駁他:
居立刻得之,寧可以立刻治之乎?且湯武逆取而以順守之,文武并用,長久之術也。昔者吳王夫差、智伯極武而亡;秦任刑法不變,卒滅趙氏。鄉使秦已并全國,行仁義,法先圣,陛下安得而有之?
顯然,此時的漢高祖對若何管理國家尚無明確認識,而陸賈的一番話道出了“打全國”和“治全國”的分歧。高祖聽著雖然不舒暢,但對錯了然于心,所以貳心生慚愧,并讓陸賈著書總結秦為何會掉往全國、劉氏又為何能得全國,以及現代勝利和掉敗的國家史實。于是陸賈“乃粗述生死之征,凡著十二篇。每奏一篇,高帝未嘗不稱善,擺佈呼萬歲,號其書曰‘新語’”。可見,陸賈及其《新語》,讓曾經鄙視儒生的高祖及漢初群臣逼真地接觸到儒學的實質,也讓他們轉變了對儒學的態度。這也是漢朝之君臣開始走出“立刻得全國”的勝利喜悅,并對強秦二世而亡的結局進行感性反思的結果。
顯然,秦朝的滅亡帶給漢初統治者的震動是宏大的。那么,若何防止像秦那樣短壽而亡,又若何穩定漢初蕭條破敗的社會、振興經濟呢?在實際的感觸感染與親身經歷下,在儒臣的引導包養網推薦下,更是在立國之后一系列現實的社會問題的強迫下,漢高祖劉邦,這個曾經對儒生極盡欺侮的天子,逐漸轉變態度,對儒學、孔子,開始肅然起敬。所以,在漢高祖十二年(前195)十一月,“(高祖)行自淮南還。過魯,以年夜牢祠孔子”,以高規格禮儀祭奠孔子,向孔子致以包養app高尚的敬意。高祖的舉動,無疑影響了人們對孔子與儒學的態度,自此以后,“諸侯卿相至,常先謁然后從政”。由此確立了孔子在漢朝甚至后世受包養合約人敬佩的位置。
漢高祖以后,出于穩定社會、發展經濟的需求,漢初包養網ppt的幾代帝王都信奉黃老之術,主張清靜無為,休養生息,但儒學也以積極向上的治世態度不斷地發展著。到漢武帝時,漢初的社會問題已基礎解決,而站穩腳跟的漢朝需求加倍統一、加倍強年夜的政權來推動政治的加倍穩固,以及國祚的綿延不絕。于是,雄才粗略的漢武帝采納董仲舒等年夜儒的意見,“罷黜百家,獨包養妹尊儒術”,將儒學上升為國家的意識形態。自此以后,儒學成為漢碑里所說“為漢制作”“為漢定道”的國家年夜法。
二、“孔廟三碑”中的孔子抽像
《乙瑛碑》《禮器碑》《史晨碑》素來被譽為“孔廟三碑”,在漢代甚至中國碑刻歷史上都有著主要價值。這三幢碑,不僅體現了我國晚期文字的發展與演變,有著主要的書法價值,並且從碑文內容上看,更是儒學與漢代社會互動的主要體現。從這三幢碑的碑文中,可見漢代對孔子的認識,以及孔子、儒學在漢代的位置與價值。現將“孔廟三碑”中體現時人對孔子認識的碑文摘錄于下:
臣愚以為,如瑛言,孔子年夜圣,則象乾巡,為漢制作,先世所尊。(《永興元年乙瑛置守廟百石卒史碑》)
《乙瑛碑》(現存于曲阜漢魏碑刻陳列館)
魯相河南京韓君,追惟年夜古,華胥生皇雄,顏母育孔寶,俱制元道,百王不改。孔子近圣,為漢定道。自天王以下,至于初學,莫不體思,嘆卬師鏡。(《永壽二年韓敕禮器碑》)
《禮器碑》(現存于曲阜漢魏碑刻陳列館)
臣伏念孔子,乾巛所挺,西(狩)(獲)麟,為漢制作,故《(孝)經援神挈》曰:玄丘制命帝卯行。(《建寧二年史晨前后碑》)
《史晨碑》(現存于曲阜漢魏碑刻陳列館)
在這些碑文記載中,魯相乙瑛、韓敕、史晨口中的孔子,無論是誕生還是事跡、貢獻,都具有濃厚的讖緯顏色。
讖緯,是讖與緯的合稱。所謂“讖”,《說文解字·言部》云:“讖,驗也,有征驗之書。河雒所出,書曰讖。”可見,讖重要指《河圖》《洛書》(《雒書》)這一類圖書,它用詭秘的隱語、預言作為神的啟包養意思示,向人們明示冥冥之中的吉兇禍福、治亂興衰。所謂“緯”,《四庫全書總目》說其為“甜心花園經之主流,衍及旁義”。漢代劉熙《釋名·釋典藝》云:“緯,圍也,重複圍繞以成經也。”清代王先謙《釋名疏證補》引蘇輿語指出:“緯之為書,比傅于經,輾轉牽合,以成其誼,今所傳《易緯》《詩緯》諸書,可得其大要。故云‘重複圍繞以成經’。”由此即可看出,緯書實際上就是以神學理論附會儒家經典,以解經為比附,宣揚符箓、瑞應、占驗之書。根據文獻記載,“讖”在先秦時期就已出現,“緯”則較為晚出,普通認為出現于漢代儒學經學化之后。年夜致在西漢中后期,台灣包養讖緯之學系統成型,并周全風行于東漢時期,對當時的社會生涯與思惟學術都產生主要影響。
顯然,“孔廟三碑”是在東漢讖緯之學風行的佈景下刻立的。並且,這三幢碑,其內容均為身為儒生的魯相呈遞給天子的奏疏,為官方文書,代表了當時社會的主流認識。而在這一主流認識中,孔子的抽像與位置與先秦時期有著很年夜的差別。
起首,神化孔子。雖然碑文中稱孔子為“年夜圣”“近圣”,然與司馬遷所說的“圣人”有著很年夜差別。讖緯中的孔子儼然由圣而神,成為具有神話顏色的圣人。孔子的誕生以及容貌特征等,都被賦予了神話顏色。《禮器碑》有“顏母育孔寶”“顏育空桑”等記載,這都出自緯書中的孔子感生說。《年齡演孔圖》云:“孔子母徵在,游年夜澤之陂,睡夢黑帝使,請己過去,夢交,語曰:汝乳必于空桑之中。覺則若感,生丘于空桑。”還有《論語撰考讖》曰:“叔梁紇與徵在禱尼丘山,感黑龍之精,以生仲尼。”可見,緯書中的孔子乃人神交合而生。為了共同這種神話顏色,在《孝經援神契》《孝經鉤命決》《年齡演孔圖》等緯書中,孔子還被神話為“反宇”“海口”“牛唇”“駢齒”“輔喉”長期包養“魚脊”等異于凡人的抽像。
其次,“王化”孔子。《漢魯相韓敕后碑》記載:“孔圣素王,受象乾(坤)。”“素王”,這是東漢時期緯書中對孔子的一貫稱謂。“素王”之稱起于西漢,但最後并不專指孔子。董仲舒在對武帝第二策中曰:“孔子作《年齡》,先正王而系萬事,見素王之文焉。”將孔子與“素王”聯系了起來。董子極力推演“孔子立新王之道”,或謂“《年齡》當新王”“《年齡》作新王之事”,而至緯書出,則“素王”專稱孔子。緯書曰:
麟出周亡,故立《年齡》,制素王授當興也。(《年齡演孔圖》《年齡包養價格緯》)
子曰:“吾作《孝經》,以素王無爵祿之賞,斧鉞之誅,與先王以托權,目至德要道,以題行。”(《孝經鉤命決》)
子夏共撰仲尼微言,以當素王。(《論語崇爵讖》)
仲尼為素王,顏淵為司徒。子路為司空。(《論語摘輔象》)
唐代有名學者孔穎達(574—648)對“素王”有一解說:“素,空也。言無位而空王之也。”意即其人雖無王位,但做的是王者的事業。
由以上可見,緯書中的孔子是人神訂包養網站交而生的神圣,是無王者之位而行王者之事的“素王”。而緯書作者這般神化、“王化”孔子,重要包養心得是為其所肩負的特別任務襯托氣氛并賦予其特定成分。孔子所肩負的特別任務就是“孔廟三碑”中所說的“為漢制作”“為漢定道”。
《孝經鉤命決》中說:
圣人不空生,必有所制,以顯天心。丘為木鐸,制全國法。
在緯書作者那里,孔子的誕生不是偶爾的,而是上天設定的,孔子肩負特別的任務,那就是“制全國法”。這個“全國法”,更具體地說是為漢代而制。對此,緯書記述得更為詳細。《年齡演孔圖》曰:
得麟之后,全國血書魯端門曰:“趨作法,孔圣沒。周姬亡,彗東出。秦政起,胡破術。書紀散,孔不絕。”子夏明日往視之,血書飛為赤鳥,化為白書,署曰《演孔圖包養一個月價錢》,中有作圖制法之狀。
這就是有名的“魯端門血書”,又被稱為“端門授命”。雖然荒誕不經,卻被廣泛接收。東漢有名的《公羊傳》年夜師何休在其所著《年齡公羊傳解詁》中,在注解“正人曷為為《年齡》”一句時,就援用《年齡演孔圖》的這一段話,并總結說:“孔子仰推天命,俯察時變,卻觀未來,豫解無窮。知漢當繼年夜亂之后,故作撥亂之法以授之。”顯然,他認為台灣包養網孔子作《年齡》,就是為漢代制包養意思法。除了《年齡》之外,《尚書》《孝經》等儒家經典都被看作是孔子為漢所制之法。例如《尚書緯》:“孔子求書,得黃帝玄孫帝魁之書,迄于秦穆公,凡三包養網VIP千二百四十篇。斷遠取近,定可以為世法者百二十篇,以百二篇為《尚書》,十八篇為《中侯》。”這就是說《尚書》也是孔子為漢作法的包養網ppt“法”。可見,在讖緯風行的佈景下,儒家經典也被讖緯化。
總而言之,在緯書中,孔子被推尊為能預知未來的神圣,并作《尚書》《年齡》《孝經》等書為漢制法,經學的讖緯化成為東漢儒學的主流。而儒學在這一時期的發展特征,實際上是與兩漢社會政治狀況密不成分的。
據《漢書·王莽傳》記載,王莽執政時,曾命令征召精曉“地理、圖讖、鐘律、月令、兵書”等技巧的“全國異能之士,至者前后千數”。這些人中有不少方術之士,他們彙集當時社會上零碎存在的讖語等,并收拾編匯成書。王莽之所以要這么做,顯然是在為本身授命代漢制造輿論,從而營造“君明神授”的政治文明氛圍。
而光武帝劉秀之所以能奪取政權,樹立東漢政權,更與讖緯密不成分。據《后漢書·光武帝紀》記載,在王莽執政后期,全國年夜亂,當時李通等人就借助圖讖來勸說劉秀起兵。當時的圖讖有:“劉氏復起,李氏為輔”的說法。這一預言無疑給自己就心懷比賽全國之野心的劉秀以精力鼓勵。后來,劉秀從眾多的軍事集團中脫穎而出,勢力年夜增,這時又有人“自關中奉《赤伏符》”建議劉秀稱帝。讖記曰:“劉秀發兵捕不道,卯金修德為皇帝。”在讖語的鼓勵之下甜心寶貝包養網,劉秀奮發圖強,最終榮登皇帝之位。恰是由于讖緯在本身樹立政權中的關鍵感化,所以劉秀在即位之后,尤其重視讖緯之學,“宣布圖讖于全國”。
顯然,圖讖被統治者應用以制造“君命神授”的氛圍,故而遭到尊奉和推重。在統治者的積極倡導下,儒生或為了阿諛統治者,或為了舉高儒家經典的位置,開始積極用儒家經典的義理往詮釋讖語,以加強讖語的神圣性。這般,在統治者和儒生的彼此共同、彼此應用之下,讖緯之學風行于東漢社會。
讖緯之學雖然彌漫著濃厚的科學氣息,嚴重影響了正宗儒學在漢代的發展,形成儒學發展的窘境,但是不成否認的是,受讖緯的影響,孔子的位置有了明顯的晉陞,並且,儒家思惟中的許多政治、社會理念也在社會上逐漸強化、風行開來。
三、漢代尊孔崇儒舉措
隨著儒學在西漢時期國家正統思惟位置的確立,以及東漢以來讖緯之風下孔子位置的晉陞,統治者對孔子、儒學越來越重視,并采取了一系列的舉措來尊孔崇儒。曲阜作為孔子的故鄉、儒學的發源地,具有獨特的象征意義。是以,統治者除了在京師實施表揚六經、設置經學博士等辦法之外,還將各種舉措落實到闕里,以彰顯朝廷“尊先師重教化”的意圖。綜觀曲阜漢代碑刻,漢統治者尊孔崇儒辦法重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:
(一)“加寵子孫,敬恭朙祀”
在《乙瑛碑》《史晨碑》中,都記載有當時負責祭奠孔子的孔子后裔——“褒成侯”。如《乙瑛碑》說:“褒成侯四時來祠,事已即往。”《史晨碑》記曰:“雖有(褒)成世(享)之封,四時來祭,畢即(歸)國。”雖然碑文記載“褒成侯”只是在祭奠的時候前來曲阜,事畢歸國,但其顯然是享有爵位、世代相傳的專門奉祀者。實際上,漢代封孔子后裔“褒成侯”,恰是出于對孔子祭奠重視的考慮,這正如《乙瑛碑》中所言:“(今)(欲)(加)寵子孫,敬恭朙祀,傳于罔極。”碑文明言“加寵子孫”起首是為了“敬恭”孔子之祀。
對于孔子的祭奠活動,在孔子往世之后即已開始。《史記·孔子世家》記載:
孔子葬魯城北泗上。……門生及魯人往從冢而家者百有余室,因命曰“孔里”。魯世世相傳以歲時奉祠孔子冢,而諸儒亦講禮鄉飲年夜包養管道射于孔子冢。孔子冢年夜一頃。故所居堂、門生內,后世包養網評價因廟,躲孔子衣冠琴車書,至于漢二百余年不絕。
可見,最後的孔子祭奠僅是由孔子后裔及門生掌管參與的私家行為。此后,雖然鑒于孔子生前的德看及戰國以來儒學位置的晉陞,孔子祭奠有了魯人與周圍諸儒的觀摩和參與,但直到漢代以前,孔子祭奠并未有國家政權的參與,孔子祭奠的范圍也不出闕里。
漢代統治者在孔子祭奠與孔廟的發展中有著不成抹殺之功,但孔子祭奠進進國家祭奠體系的途徑也曲直折與漫長的。
漢代祭奠孔子的主要事務是漢高祖劉邦過魯祀孔。劉邦以當時盛大的太牢之禮祭奠孔子,并封孔子九代孫孔騰為“奉祀君”。雖然劉邦此行祭孔,在很年夜水平上是出于一代帝王對先賢的尊敬,還不是對孔子的特別禮遇,因為除了孔子之外,劉邦也屢次祭奠信陵君。可是,劉邦祀孔,不僅形成了為政者在任職魯國之前起首拜謁孔子的效仿效應,並且朝廷還封孔子后裔孔騰為“奉祀君”。孔騰受封,這是孔子后裔領有官方成分之始,標志著國家政權開始參與孔子祭奠。
惋惜的是,孔騰之后,其后世子孫能否繼續受封,文獻并無明確記載。可是,國家曾經的認定,應該也讓孔騰一系自覺地承擔起奉祀孔子的職責。所以,到漢元帝即位時(前48),孔騰的四世孫,即孔子的第十三代孫孔霸,在他因傳授元帝讀經而被封為關內侯后,又上書請求奉祀孔子,元帝同意,賜號“褒成君”,并讓其依然享用關內侯的爵位與待遇。元帝悵然批準孔霸的請求,應該也是鑒于高祖當初的賜封與孔騰一系的奉祀。孔霸受封之后,讓其長子回曲阜掌管孔子祀事。但是,即便這般,孔子的祀事在此之后也未有太年夜的進展。孔霸被封關內侯,是因為他為帝師而封,不是因為奉祀孔子而封。並且,孔霸之后,其子孔福、孫子孔房,繼承了關內侯的爵位,卻沒有沿襲“褒成君”的封號。這或許是因為“奉祀君”“褒成君”多屬于榮譽封號,不僅沒無形成世襲的局勢,並且待遇甚低,與普通布衣無甚差異。
西漢末年,漢成帝無子,哀告無效,皇位繼承問題面臨危機。這時有個叫梅福的儒者,想到了孔子。包養app他上書朝廷:“成帝久亡繼嗣,福以為宜建三統,封孔子之世以為殷后。”梅福認為,周朝之所以長久,是“武王克殷,未下車長期包養,存五帝之后”;秦朝短壽而亡,就是因為他們不克不及顯隱士,舉佚平易近。成帝沒有兒子,恰是因為無人奉祀商湯,所以他說:“今成湯不祀,殷人亡后,陛下繼嗣久微,殆為此也。”
那么若何才幹使已絕的殷代祭奠得以恢復呢?梅福說,孔子就是殷人之后。所以,他建議封孔子的后人,恢復殷人的祭奠。同時,他還認為,當時上天屢降災異,就是因為國家沒有祭奠孔子:
昔成王以諸侯禮葬周公,而皇天動威,雷風著災。今仲尼之廟不出闕里,孔氏子孫難免編戶,以圣人而歆匹夫之祀,非皇天之意也。今陛下誠能據仲尼之素功,以封其子孫,則國家必獲其福。
朝廷采納了梅福的建議,漢成帝封孔子明日孫孔吉為“殷紹嘉侯”。一個月后,孔吉又進爵為公。可見,在梅福等儒者的推動下,孔子祭奠開始踏進國家公祀體系的門檻。雖然過程有些波折,但自此以后,漢統治者也開始重視孔子祭奠。
孔子祭奠發生實質性變化是在漢平帝時期。平帝元始元年:
封周公后公孫相如為褒魯侯,孔子后孔均為褒成侯,奉其祀。追謚孔子曰“褒成宣尼公”。
可見在讖緯廣泛風行的時期,孔子為漢制法的觀念已經深刻人心。是以,統治者著意推重孔子。並且,這時對孔子的追封,不是根據此前所依據的“素功”,而是根據孔子本身的貢獻。這次加封,標志著孔子被列進國家正式祀典,“褒成侯”則專奉孔子之祭。自此以后,孔子后裔世世冊封,且爵位不斷晉陞。
東漢時期,帝王祭孔逐漸構成慣例。東漢光武帝劉秀于建武五年(29)途經魯地,派年夜司空祭孔子,開創了后世帝王遣官祀闕里的先例。接著,東漢明帝東巡過魯,盛祀孔子及七十二門生,首開祀孔後輩子之例。后來,漢章帝、漢安帝東巡之時,均依例到闕里祭奠孔子及七十二門生。此外,明帝還于永平二年(59),“始帥群臣躬養三老、五更于辟雍”,令郡、縣、道行鄉飲酒禮于學校,皆祀周公、孔子;還規定除了闕里之外,在國學及處所學校祭奠周公和孔子。這標志著孔子祭奠“開始自成一個獨立的祭奠系統”。
(二)“置百石卒史”
孔子后裔獲封“褒成侯”,專門負責孔子祭奠,但當時的褒成侯,其封邑在瑕丘(今濟寧市兗州區)而非魯都曲阜,所以往往是“四時來祠,事已即往”,祭奠結束后便前往本身的封邑。在孔廟的治理上,褒成侯多委派孔氏族人把守,但應該只是負責日常打掃看護,看護者對于廟中禮器、相關禮儀則并無造詣;而處所官員甜心寶貝包養網,似有協助維護的義務,但應該沒有明確的治理責任。在這種情況下,孔廟往往出現疏于治理的狀況。是以,為孔廟設置一個專門的值守人員,就成為必須。而對孔廟守廟官一職得以設置的事務始末,《永興元年乙瑛置守廟百石卒史碑》中有詳細記載。
《永興元年乙瑛置守廟百石卒史碑》又稱《漢魯相乙瑛請置百石卒史碑》《孔廟置百石孔龢碑》《孔廟置守廟百石卒史碑》等,簡稱《乙瑛碑》。石碑立于碑漢桓帝永興元年(153)六月。從這些碑名上即可看出,此碑記載內容是孔廟設置“百石卒史”這一事務的經過。碑文記載,“乙君察舉守宅,除吏孔子十九世(孫)(麟)廉,請置百石卒史一人”,時任魯相的乙瑛在孔子后裔中選官,除推舉孔子十九世孫孔麟為廉吏之外,還上奏朝廷請置白石卒吏長期包養一人,他在上書中說:
孔子(作)《年齡》,制《孝經》,(刪)(述)五經,演《易·(系)辭》,經緯六合,幽讃神明,故挺拔廟。褒成侯四時來祠,事已即往,廟有禮器,無凡人掌領。請置百(石)(卒)(史)一人,典主守廟,年齡饗禮,財出王家錢,給犬酒直,須報。
乙瑛鑒于孔子的位置及孔廟疏于治理的實際情況,請求設置“百石卒史”一人,其職責是“典主守廟”,負責孔廟的守護及治理。同時,也請求將孔廟年齡祭奠所需價格納進國家財政。乙瑛的上書按法式上報給當時的司徒吳雄、司空趙戒,并經由二人奏之于漢桓帝。對于魯相的請求,漢桓帝予以準許,并請求:“從事下當用者,(選)(其)(年)(卌)(以)(上),經通一藝,雜試通利,能奉引先圣之禮,為(宗)所歸者。”乙瑛的上書呈報上往不久,其任期便包養網評價結束了,桓帝詔書下達后,繼任者魯相平負責掌管遴選“百石卒史”。經過考核,“文書、守文學掾魯孔龢,師(孔)(憲),(戶)曹史(孔)(覽)等雜試。龢修《年齡》嚴氏經,通高第,事親至孝,能奉先圣之禮,為宗所歸。(除)(龢)補名狀如牒”。經嚴格遴選,孔龢成為孔廟歷史上第一任“百石卒史”。
“百石卒史”,是漢代俸祿為百石的官職。根據文獻記載,漢代官秩等級以石為單位,共十七等。最高為萬石,最低為百石。可見,“百石卒史”在漢代官職中為最高等級的官包養網車馬費職。但是,官職雖小,卻是食朝廷俸祿者。“百石卒史”顯然是朝廷基于西漢以來孔子與儒學位置的進步而設立的。前述孔子后裔受封、孔廟祭奠,都已納進國家主導的范圍之內。此一守廟官的設立,更標志著孔廟的治理由孔子后裔的個人行為轉變為國家行為,初步奠基了孔子廟在國家政治生涯中的位置。
但是,在尊孔崇儒尚未興盛的漢代社會,“百石卒史”的設立,能夠使孔廟的治理有所改觀,但在祭奠禮儀、祭奠價格等方面并沒有太年夜改變。《建寧二年史晨前后碑》記載了漢靈帝建寧二年(169)史晨任職魯相之時孔廟的祭奠狀況:
臣以建寧元年(到)(官),行秋饗,飲酒畔宮,(畢),復禮孔子宅,拜謁神坐,仰瞻榱桷,俯視幾筵,靈所馮(依),肅肅猶存,而無公出酒脯之祠。臣即(自)以奉錢,修上案食醊具,以敘小節,不敢空謁。……雖有(褒)成世(享)之封,四時來祭,畢包養站長即(歸)國。臣伏見臨璧雍日,祠孔子以年夜窂,長吏備爵,所以(尊)(先)(師)、重教化也。……(而)本國舊居,復禮之日,闕而不祀,誠朝廷圣恩所宜特加。
由以上記載可見,當時曲阜孔廟的祭奠之禮并不完備,並且祭奠所用供品也非“公出”。為此,史晨不得不“自以奉錢”置辦祭品,并上奏朝廷,“依社稷出(王)(家)(谷),(春)(秋)(行)(禮),(以)供煙祀”,請求朝廷擔負孔廟祭奠用品所需錢財,完備孔廟祭奠。對于此種狀況,宋代洪適就曾指出:“永興元年孔龢碑載吳雄奏用辟雍禮,年齡饗孔廟,出王家錢,給年夜酒直。距此才十有七年,史晨復云:‘到官,秋饗,無公出酒脯之祠,至于自用奉錢,乞依社稷,出王家谷,以共煙祀。’此蓋有司信奉不虔,旋踵廢格也。”清人王澍在《虛船題跋》中也說:“漢有全國至四百余年,尚且守廟乏人,祭無禮器,祠無常費,及魯相請置,僅乃得之。且元嘉三年已可魯相出王家錢,給年夜酒直矣,曾未二十年,仍復廢弛。建寧二年史晨又請,名為包養女人尊禮孔子,實則誠心不固,旋舉旋廢,則此數事直具文耳。”
這些情況顯示,漢代朝廷對于孔子祭包養網心得奠日漸重視,可是對于孔子故鄉的祭孔之禮并沒有給予很高的重視,守廟官的設置、供品之錢財的公出,都是經過處所當局官員的請求才得以實現。這一方面說明孔子在漢代社會“尊而不貴”的實際位置,同時也說明孔子廟在后世政治、文明中的凸起位置尚未顯現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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